【火影】二少爷的剑(完)

·佐助中心,699后旅行中,cp自由心证

·灵感来自古龙《三少爷的剑》。强烈安利这本书,古龙后期水准最高的作品,没有之一。当时读的时候,就有种“三少爷和人到中年的二少好像啊”的感觉呢~

·如何与自己和解,如何与世界和解,如何不与这个自己无法融入的世界妥协,如何在不执着于宇智波一族的荣耀时继续保有宇智波佐助的自我

·写得我要精分了……二少爷太难写了,ooc请包涵
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有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。

    他常常在吃完简单的午饭后,找一处没人来往的僻静地方躺下睡个午觉。等他慢慢醒来,总是已经夕阳西下了。

    听说嗜睡是衰老的表现哦。他是他住院的时候偶然听见樱玩笑的。他还听见他从终结之谷被抬回来以后昏睡了好几天,像个安详的死人,眉目舒展。

    可他从七岁到十七岁,十年的时间里,几乎没有一觉能安安稳稳,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真难得啊,看佐助睡这么死还是第一次呢。卡卡西有一次来探病的时候不禁感慨。想必梦少做了很多吧?语气中又有些宽慰。

    少年时,每次闭上眼,总像是回到了那个月亮高悬的夜晚。长街无人,血溅五步。孤独的孩子永远迷路在月读中。几年后,闭上眼睛,会看到摇摇欲坠的兄长歪歪斜斜地朝自己走来,眉梢是温暖的笑意,眼角吊着淋漓的鲜血。

    梦魇穿梭于白天黑夜之间,从无缺席,滋养着憎恨和愤怒。哦,还有无力感。他痛恨过哥哥,痛恨过木叶,他也一直痛恨自己,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与无力回天。

    他想要革命,想要亲手终结这不断循环的该死的无法逃脱的宿命。他想这样后知后觉地替哥哥报仇,也是替哥哥完成他天下大同的心愿。也许他只是不想再留下无能为力的遗憾,不想再恨自己了。

    可有的事情,即使能做,还是不做的好。恍惚中,有鼬的声音。

    吊车尾啰里吧嗦那些伙伴和理解的话不是没有道理,他并不否认这一点。他只是太悲观,以至于干脆逃避吊车尾嘴里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。可他隐隐觉得,如果真的一意孤行地动手,哥哥大概会很失望吧。

    鼬拥有先知般的才能。佐助是最清楚不过的。但哥哥,哥哥他到死都是相信人类的蠢货,怜悯人类的滥好人。

    杀了五影和鸣人,夺了九条尾兽,永生不死地以某种古怪的“非人”形式被所有人怕着恨着……他其实不在乎这注定不会有丝毫喜乐的结局,也不在乎等待他永无终结的绝望、孤独和恐怖。

    可鼬一定会很失望的。他如大雪散尽般地死去,一定不是为了另一种形式的无限月读,更不是为了弟弟因着对权与力的贪欲,变成第二个辉夜姬。

    至少,这一次,就试着听听哥哥的劝吧。

    我不是鼬那种能原谅一切的圣人,但让我看看你嘴里的未来吧,吊车尾的。

    天照千鸟和螺旋丸相触的刹那,宇智波佐助觉得,有什么东西突然放下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有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过完了,流浪世间的只是一缕不合时宜的孤魂。

    他确实有资格这么觉得,毕竟他前十七岁的人生,已经是芸芸众生十几倍的壮阔了。

    他很少思考明天应该什么时候醒来,或者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。他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,巡视着自己一度走过但错过的风景。他默默地穿梭在时间里,无所谓开心或者难过。

    少年时代他最常感受到的,就是时间紧迫,人不等人。而现在,他仿佛有无限的时间逗留在这平凡无奇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曾经踏遍了五国,如雄鹰飞过自己的领地,不关心也不停留。可那个宇智波的路已经走完了。现在的他,走到又是谁的路呢?

    他看过茂密的巨森林和嶙峋的峭壁,他看过墨竹白雪也看过枫林火霞。他看过盛满星光的湖泊,看过并非赤红的圆月,看过灯笼烟花,看过樱雨纷纷。

    他看过生离死别和生老病死,看过嬉戏的幼童,看过祭典上手牵手的男女,看过一个又一个别无二致的城镇,看过黄昏时分天空中整整齐齐列着的数行炊烟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真的无聊。哦,我应该换一个词。佐助心想。这个世界平淡无奇。

    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很陌生。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留意这些东西了。曾几何时,世界对他来说单纯到只剩下爱与恨,眼睛里只容得下红黑的瞳仁和红白的团扇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佐助留长了刘海来遮盖自己太过骇人的两只眼睛,故意穿得破烂邋遢。但一段时间后,他发现可能没有这个必要,有太多人并不关心眼前这个略显沧桑的年轻男人是谁了,更没有精力往他的脸上多看一眼。

    佐助心想,这对一缕无法确定自己是谁的游魂来说正合适——被世界遗忘,也遗忘了世界。可是他不太能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能被某些人遗忘,以至于总是被这些人阴魂不散地缠上,甚至看穿了些许心思。

    他不太痛快地想到了卡卡西。这个老男人在四人严阵以待即将出现的完全体六道斑时,不咸不淡地转过脸来,看不出是疲惫还是戒备地问起他的梦想。不得不说,卡卡西确实了解他的学生。

    可路人也时不时提醒他,世界忘不掉宇智波佐助。各地的人,总有谈论他的。虽然他们的重点永远是宇智波末裔、原叛忍和通缉犯,而非佐助。也许世界正期待他能活成世人嘴里洗心革面的宇智波末裔,但从住院到旅行之间还短暂蹲了段牢房的他也知道,人们同样害怕他活成一个“典型”的宇智波。

    那我该遗忘这个世界吗?宇智波佐助有时会扪心自问。

    可他忘不掉。宇智波佐助早慧且敏感,注定他不适合遗忘他看过的东西。而他该看的不该看的,实在看得太多了,以至于忘不掉。

    他忘不掉阳光背后的阴影,忘不掉鼬灰飞烟灭之前展示的回忆,忘不掉尘封的地下室内先代火影们讲述的历史。

    他也忘不掉七八年间冷眼旁观的那些大奸大恶和小奸小恶……杀人越货,偷鸡摸狗,恃强凌弱,逼良为娼……

    可这些东西与那些墨竹白雪,枫林火霞,黄发垂髫,十里炊烟统统混在一起,混成了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。而这个世界,是吊车尾和鼬都想保护的地方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鸣人后来提过,四战伊始他遭遇过鼬。鼬那时忧郁地评价自己的弟弟是张容易染色的白纸。现在,他把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。可是浸在深色颜料里久了,白纸上凝着一层阴影的翳。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想不通,为什么总有人选择去遗忘木已成舟的丑恶,去原谅并不值得原谅的人类。如果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在被自己盘问的时候没有撒谎,那百年以来人们似乎没有学到任何东西。宇智波佐助从人类的自省和自觉上看不到漩涡鸣人看到的光明希望,可他不确定鼬是怎么看的。

    为什么你们能接受,能原谅呢?

    吊车尾……佐助哼了一声,鸣人在不去多想这种事情上天赋卓绝。而鼬呢,鼬应当是懂得吧?懂得这痛苦的人世和不断挣扎的人们,然后选择牺牲自己,原谅世人。      

    可宇智波佐助从来不擅长原谅他人。他睚眦必报。

     但从他选择在终结之谷向鸣人认输的那一刻起,他就隐隐觉得,有什么开始变化了。后来,他遇见了那个看上去像个小女孩的女人,同样有双血红色的眼睛,同样背着宇智波式的仇恨,依靠起爆人间的把戏来发泄愤怒。

    事情解决得其实很顺利。他终结了这一套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熟悉流程,还卖了雷影和水影一个不小的人情。可他依然不能原谅这个拿人炮制炸弹的女人,就像他不能原谅差点掐死樱的自己。他只是开始学习容忍世上的许多不如意,也突然对人类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怜悯。那时的他或许还没意识到,这种全新的感情,其实就是鼬心中长存的悲悯。

    容忍和悲悯,让这个乱七八糟混合而成的世界有了合理的解释,还给从来只容得下爱与恨的他,染上了许多其他的色彩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也想过,为了复仇而活的宇智波佐助已然终结,他能不能忘记这个自己最熟悉的自己?不仅是忘记自己,同时也得忘记使自己成为自己的那些人。

    每当那种陷入流沙般的遗忘感袭来,他能感觉到爱恨都在急速远离他而去,身体仿佛被抽干成苍白而剔透的躯壳。

    他很确定,如果能忘掉的话,也许自己就真的可以平稳而幸福的过完一生。遗忘使他融入这个他过去不能,现在不能,未来大概也不能彻底融入的世界。这是他自己对自己施加的无限月读。

    可他不能。如果简简单单就忘记的话……那有些人就彻底消失了。不仅仅是死亡,而是消逝于人们的意识中。比如鼬,佐助清楚自己无法忍受鼬的消失。比如团藏,即使佐助对他的愤怒和憎恨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削减,但他也清楚,正是团藏,一直警醒着他权力和傲慢究竟能滋生怎样的畸形怪胎。

    他们是他的爱与恨。他们是他的心病。

    心病……佐助想到了樱。樱在战后也经常外出,进行医疗任务的支援,使他不得不偶尔临时改变行程,以避免尴尬的偶遇。他还没准备好和她好好见一面。他听说,她创立了战后儿童心理诊疗所,还在风之国推广了这种模式。佐助想,樱确实从一个令人厌烦的小女孩开始,就总是想治好他的心病,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。

    可他无法再说什么刻薄话了。当他还在试图了解人心,吊车尾还在笨拙地补救那些早已朽坏的人心时,樱看到了根本。某种意义上,她已经超越了自己和鸣人。

    但宇智波佐助还是会拒绝春野樱给他治心病的善意。这些心病,是他存在的证明,是他继续存在的理由。

    容忍和悲悯的确给宇智波佐助染上了更温和朦胧的色彩,但愤怒、疏离和怀疑才是宇智波佐助无法染去的底色。他一直是那个一意孤行的骄傲少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解决完起爆人间事件后,他给卡卡西打了回村的报告,准备漫长旅行后第一次回归。

    他的归乡并不急切。木叶是他的故乡,可他始终无法对这片土地产生他的很多同辈那样的热爱。他在路途上走走停停,越靠近木叶,越是听到了不少谈论新三忍的夸张传闻。

    他在人们口中,突然又变成了曾经鲜衣怒马过的少年。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撇了撇嘴,不无讥诮地想:我从未有过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,那是鸣人的,不是我的。

    他的少年时代,从蛇窝飞向了鹰巢。

    于是他从通往木叶的大路上拐了个弯,绕去了大蛇丸的老巢。他想再看看十二岁的自己,那是他第一次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道路。

    年近二十的他,忽然又想在那个命运的路口,再一次,自己给自己定义——谁是宇智波佐助?

    和大蛇丸的见面没有预想中尴尬,两人都很平静。一老一少,世间风景都看过,自是古井无波。

    稀客啊,佐助,几年以后终于想来看看我了吗?

    少啰嗦,我是来看我自己的。

    啊呀,看来你变了很多嘛。蛇眯起来眼睛,慢悠悠地说——变得像鼬了。

    我不是鼬。佐助面无表情,语气也一如既往,毫无起伏。做为宇智波末裔我也活够了,今后我要以宇智波佐助的身份而活。

    佐助。蛇嘶嘶吐信。不要那么急,你手还放在草薙上呢。

    宇智波佐助斜了眼自己的右手,确实摸着剑柄。看来已经习惯对眼前的男人保持警惕了。他沉思了数秒,忽的将草薙剑连着鞘一起拔出,递给了大蛇丸。

    没记错的话,这把草薙是你当年给我的。我现在不需要了,怎么处理你自便吧。

    大蛇丸从善如流地接过草薙,玩味地打量了一会儿,然后又将剑柄放回宇智波佐助的手里。

    佐助顿了顿,复又握紧了。

    “只要你一旦做了宇智波佐助,就永远是宇智波佐助。”

    大蛇丸微笑,慢慢地接着道:“就算你打算不再握剑,你也还是宇智波佐助。”


    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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